在历史文化长河中,领略中国山水画的精致时,我们与传统从未割裂过。但曾经有个香港的朋友,他用勾勒叶脉的小笔写出近似钢笔字的毛笔,以别格自居,还信口雌黄:能入字帖的是天才,临帖的是愚才,一时蒙了不少无知的人。否定传统,与传统隔绝,可能会有自己的面目,但可以说那肯定是野狐蝉。历代山水画家融前人之艺术精髄,釆山川之精灵,继承并发展了许多画法,留下来的都是珍贵的画迹,加上那些精僻的画论,使我们面对浩如烟海的文化遗产时,有个清醒的认识。
唐伯虎国画
写意山水画在中国传统绘画的辉煌中最具风彩,它涵盖了中国画中表意写心的深刻底蕴,特别是以水墨来表现得极致。“到处云山是我家”,我们不应肤浅地将传统山水视作单一的笔墨经验,而应该从一个更高的精神层面去理解,原来山水画不是自然山川的真实描摹,而是画家心灵意象的自然流露。黄宾虹曾说:“画者以得章法为自满,而不知章法之中,高低疏密,非用意不显。”当年中国画坛的主导画风受院体绘画影响,追逐以外表“章法层次重叠,用笔细谨为毫发,而色彩烘染皆极修饰”为最高境界美的大有人在,真与今年的全国美展有雷同之处!那些从照片搬过来的所谓有人情故事,“亦犹摄影,非不形似,而画者以不似为得其真。”(黄宾虹《画法臆谈》)。黄宾虹坚信:中国画的生命和魅力不仅仅在“看得懂”上。所以他提出“工在意不在貌,当于笔墨之内观神理,非仅于章法论疏密”的观点。
所谓意象妙得,中国山水画重意象的表现形式,注重寓意抒情,求象外之意,旨在通过精炼隽永的笔墨意趣,表达艺术家的主观意念,寄托情怀,抒发个性。要从摹拟自然走向表现,转向自由自在的创造,从描写客观对象转向透露自己的心境,把自己的感情、感觉、所思、所想通过意象来倾诉于画面。
中国画讲究笔墨,笔墨本身便藴含独立的审美因素,更有东方人的哲学思想内涵。笔墨之际,笔与笔,墨与墨,都在运动中相互生发而不断变化中,笔不再是笔,墨不再是墨,笔与墨会产生意象,气韵生动,意境之美也便在其中。黄宾虹的山水画就是从“笔不笔,墨不墨,画不画”中形成个性独特的心灵意象,透露出耐人寻味的“内美”。
书画作品与客观对象拉开距离,更多的是个人主观的表现,不要把艺术表现的自由引伸到日常生活的翻版中来。当自己不再为画什么而苦恼,不再只把注意力集中放在主导题材意义上时,或许就会有更多时间去思考用笔墨去产生有意味形式的意象上,花更多时间静处书斋,多读书,多练书法。书画笔墨有永不可分割的“不了情”,黄宾虹异乎寻常的深厚笔墨功夫就是他最强的看家本领。“以书法透入于画,则画无不妙。”他抛弃了偏重于造型倾向的复杂的皴擦,将画法回归于书法:“笔法成功,皆由平日研求金石、碑帖、文词、法书而出。”以书法系统地规范画法,成为他的画论的亮点。
中国水墨画发展到今天,绚丽至极后,应归于平淡,画法也应走向笔墨单纯,更耐人寻味,偶然成趣,决非雕琢。